張品芳與徒弟們在工作室教學。記者 賴鑫琳 攝

??記者 施晨露

??“未來之未來”，這是正在上圖東館美術文獻館舉辦的“上海城市攝影數(shù)字修復展”的主題。9月28日，以世界級城市圖書館為建設目標的上海圖書館東館迎來開館兩周年，這一天，在美術文獻館參觀“未來之未來”展覽后，小讀者用畫筆繪下了自己心目中的未來圖書館。

??圖書館里，歷史文獻當數(shù)“最古老”的部分。上海圖書館館藏文獻總量超過5700萬冊（件），其中中外歷史文獻超400萬冊（件），是國內最重要的歷史文獻收藏機構之一。當“最古老”遇上“最現(xiàn)代”，由上圖歷史文獻中心文獻保護修復部負責運營的美術文獻館，恰如保護與傳承的一體兩面——一方面，用匠心修復、守護中華文脈；另一方面，用創(chuàng)意與科技讓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來。

??傳統(tǒng)文化的創(chuàng)造性轉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在這支古籍修復團隊的實踐中，得到腳踏實地的詮釋。

??古籍修復人才“十年出師”

??在以主題館為特色的上圖東館里，美術文獻館有些特別，在淮海路上海圖書館本館中找不到對應。之所以將這個“新館”交由文獻保護修復部負責，是因為兩項非遺技藝——碑刻傳拓及拓片裝裱、古籍修復最適合在這個空間展示。

??如果說美術文獻館是前臺，那么修復部就是大后方。文獻保護修復部副主任王晨敏說，以美術文獻館為平臺，舉辦展覽、數(shù)字互動展項和實踐活動，都是為了“消除距離感”，“非遺傳承不僅是圈子里的事，需要更多人關注，乃至形成‘自來水’?！?/p>

??1989年，文化部圖書館司委托上圖舉辦古籍修復培訓班，面向全國招生。培訓班主講老師是上圖古籍修復領域資深專家趙嘉福。由上圖指派參加培訓班的張品芳、邢躍華拜趙嘉福為師，后來他們成為新中國的“第二代”、上圖的“第三代”古籍修復從業(yè)者。2015年，上海圖書館掛牌成為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傳習中心上海傳習所，王晨敏等6人正式向張品芳、邢躍華拜師，重拾師徒相授的傳統(tǒng)。

??國慶長假后，一場“出師”儀式已在等待這6位新一代古籍修復師。6人中，最年輕的張舒1990年出生，“十年出師”，已屬最快速度。

??古籍修復，是快與慢之間的拉鋸，一方面是大量古籍等待搶救，修復就是與時間賽跑；另一方面，無論是人才培養(yǎng)還是修復本身，都需要耐心和時間。談到這份工作有何特別，張舒淡然道，“和你選擇其他工作一樣，都是認真去做。修補完一頁古籍，會有很大的成就感?！?/p>

??不僅沉潛在幕后，新一代古籍修復師越來越適應在臺前擔當文化傳播的工作。在“80后”王晨敏看來，傳統(tǒng)文化要“破圈”“出圈”，就要激發(fā)大眾的興趣和熱愛。從業(yè)將近20年，身邊同事從老師輩居多，發(fā)展到“80后”“90后”成主力，王晨敏說，這支團隊“緩慢”地完成了向年輕化更迭，保持著階梯，沒有斷層。

??如今，由“上海工匠”、上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碑刻傳拓及拓片裝裱技藝”代表性傳承人張品芳帶領的這支古籍修復團隊12人，最年輕的是復旦大學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2019屆碩士畢業(yè)生王欣，今年29歲。

??在上海，從中專、中本貫通到大專、本科、碩士、博士點，形成了培養(yǎng)古籍修復人才的專業(yè)路徑。2014年11月，復旦大學成立全國首家“中華古籍保護研究院”，并設國家古籍保護人才培訓基地。在古籍修復領域，傳統(tǒng)的“師父帶徒弟”有了與現(xiàn)代教育結合發(fā)展的新可能。

??上海地區(qū)是古籍資源收藏重鎮(zhèn)，古籍修復不只是為古籍“續(xù)命”，更不能讓古籍在庫房里“冷掉”。2005年起，上海圖書館以“揭示館藏精品，弘揚中華文化，服務社會大眾”的理念，在國內圖書館界開創(chuàng)館藏文獻年度精品展服務，以每年一個主題的形式將館藏歷史文獻進行公益性展示。近幾年多個“爆款”大展，都由上圖古籍修復團隊承擔作品修復及裝裱工作。

??今年11月，年度大展“虛實之界：奇跡之書《馬可·波羅游記》主題文獻展”將開幕。西文文獻修復正是上圖古籍修復團隊近年來正在取得突破的一個新方向。

??讓古籍“見人見物見生活”

??“和印象中的傳統(tǒng)圖書館很不一樣，這里不但非?，F(xiàn)代化，還有未來科技感?！?999年出生的山東女孩宮佳正去年成為上海戲劇學院數(shù)字藝術設計專業(yè)研究生，第一次跟隨導師參觀上圖東館的她沒想到，一年后，自己的作品竟能在這里展出。

??“未來之未來——上海城市攝影數(shù)字修復展”不僅為讀者帶來上圖館藏老照片與相關歷史文獻，還邀請上戲青年學生圍繞主題運用AIGC（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技術展開創(chuàng)作。宮佳正創(chuàng)作的“回聲”將蘭心大戲院不同時期的建筑細節(jié)與相應的戲劇、音樂作品結合，留下關于上海城市文化發(fā)展的一段段回聲。

??“自由、開放，包容性強?！边@是宮佳正眼中的上海。邀請青年學生、普通市民加入歷史文獻的“共創(chuàng)”行列，在王晨敏看來，體現(xiàn)了古籍保護的新思路、新做法——歷史文獻不是“養(yǎng)在深閨”“束之高閣”，而是要“走出來”，見人、見物、見生活。去年10月以來，美術文獻館已舉辦兩期普通人策展活動，分別以“古籍里的色彩”和“非遺盤扣”為主題，秉持的同樣是“共創(chuàng)”理念。

??身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積極探尋傳統(tǒng)文化傳播的新路徑、新方式，美術文獻館在開放伊始就推出“靈境石語——VR沉浸式交互游戲”，二期項目“雪泥鴻爪”獲繆斯創(chuàng)意獎沉浸體驗類別全球金獎。

??“傳承、傳播，這兩個‘傳’，是古籍修復保護的兩條‘腿’?！蓖醭棵粽f。如今，上圖歷史文獻中心文獻保護修復部近30名工作人員中，不僅有古籍修復師，還有設計、策展等多方面人才。傳承與傳播并舉，讓中華優(yōu)秀古籍成為中華優(yōu)秀文化的傳播載體和文化自信的源頭，在建設習近平文化思想最佳實踐地的上海，這樣的未來圖景，變得越來越清晰。